意想不到的情況,令我放下了立即反抗的念頭。
其中一隻竊屍賊它對住一具男人屍體的腳部狂扯!大概用力猛扯了整整三十多下,再經過屍身早已腐爛多時,整條腿被硬生生地扯出來了。
繼而,它雙手捧住把那條腿到嘴前,張出殘缺不全的焦黃牙齒,把那條腐爛的腿放入嘴中狂啃。
那貪婪地吃著腿肉的嘴臉,就好像一個乞丐一樣,迫不及待要把店家吃餘的雞件吃完。
原來竊屍賊還有著啃屍的嗜好......
他們的價值觀該不會是越臭味濃烈的腐屍,就越像人類放得越久的美酒吧?
算...我現在不應該想這些,要迅速解決這三個小傢伙,再去想辦法救救樓上的銘凱才行。
「吧唧吧唧......」那個吃著腿肉的竊屍賊,吃得不易樂乎。
我覺得它們就像個懂得精明地分工的小矮人,把屍體處理得井井有條之餘,更疑似會為病爪建起屍塔,讓它們冬眠。
雖然不知道目的為何。
但就像螞蟻一樣,自出生以來便知道自己使命是什麼,不需要經過社會環境長年累月的教化,就酷如工蟻。
或許...
那天地球被病者完全佔有時,整個世界的規矩都會變調。
為了預防這天的到來,先擊殺面前三隻竊屍賊是最基本的事情。
可惜...剛才被拖走的時候,雨傘遺留了在上面的餐廳裡,希望我赤手空拳的功夫不會太弱吧。
「嘎啦啦...吧嘰嘰!」三隻竊屍賊正坐在一起,是我下手的好時機。
我慢慢地起身,我站起的影子便漸漸蓋過了它們。那隻握住腐腿的竊屍賊和另外兩個都全身愣住了,「啪噠...」一聲,腐腿從它手中掉到落地上。
三隻矮小陀背的竊屍賊不約而同地,慢慢轉身面向我......
我就如同死神般,居高臨下的俯視住他們三個。
「迪噠──」我上前起了飛腿,右腳先貫注全力踢死一隻竊屍賊!
它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脆弱,即使平常沒有像大舊做重量訓練的我,也能一腳把它踢飛到四米之遠!
被我踢飛的它一動不動,骨頭都似散掉了。
「呱喱嘎嘰嘰嘰嘰...!!!」餘下的兩隻,則分別往左右兩邊快速逃亡。
我稍為猶豫了一秒,馬上跟緊往右邊逃走的那一隻,不到三秒它已經被我追上且伸手捉住其脖子,我把重量輕巧的它舉起再重摔到地上!!
「啪噠!」
受到重摔的它,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,我補上一腳踩在其瘦削的胸膛上,骨裂的聲音響起來,相信它亦死去。
我回頭望去最後一隻竊屍賊,發現它逃好遠了,並消失於走廊的轉角。原本正常情況下,面對竊屍賊這種軟弱的病者我一定會追上去。
但根據剛才的表現看來,它們雖然身小,卻有點小狡猾,加上銘凱還需要我支援,所以我離開這層回到上面的餐廳了。
一路上,我的心都跳我莫名地快。
我不知道一上到去,會出什麼畫面在我眼前。
血肉橫飛的畫面?四肢分離的慘狀?還是爪痕滿佈的死法......
一切,我都猜錯了。
我太小看不良人...不,太小看銘凱的忍耐力了。
從我剛才到現在回來,足足接近二十多分鐘......他都冷靜地保持同一個姿態站立著。
即便病爪不在他的面前徘徊,而是在餐廳中遊走著,銘凱似終不為所動。
慢慢推門的我,發出了一點微微的聲音,聽力靈敏的病爪立即就趕到大堂來,雙爪展開,十分警惕。
眼見病爪就在我的面前,我亦只得靜止下來。它在升降機大堂中四處探摸,銘凱回頭望向了我,用眼神交流跟我交流。
「嘎...嗄...嗄啊呀~嗚...嗚嗚!!」病爪不小心碰到大堂的沙發一下,便馬上發狂大抓,將沙發撕裂得四分五裂、綿毛飄飛。
趁它發狂的亂檔,我向銘凱招了招手,示意要它以潛步的方式靠近樓梯這邊。只要病爪繼續把注意力放在沙發上,極小幅度的緩慢移動還是可行。
銘凱似乎懂我意思,開始步步為營地走向我。
這些不良人跟其他倖存者相比,早就身經百戰,潛步對於他們來說是件輕易的事,不需像大本營的人般特意學習。
我的計劃是,一旦銘凱來到大堂近中間的位置,便叫他馬上跑過來樓梯這邊,並在他入來之後關好住門,最後不斷向下層奔跑。
終於,銘凱使用潛緩的步伐走到來大堂中間了。
如果要在這個距離,讓我倆一同衝進樓梯間應該不成問題。所以我舉起三隻手指開始倒數,並指向了樓梯間那邊。
銘凱似乎會意,點一點頭。
三、
二、
一。
在我轉身之際,下盤冷不防被推不明的東西用力推了一下,使我不禁退後幾個瘡步......
「竊屍賊...」我望住推我的它,正站在樓梯間前竊笑並關上了門。
「砰」門被緊緊關上。
「太大意...」即便是我狂推,也推不開樓梯的門。
「有冇第二個計劃?!」銘凱也重踢了門身一下,可惜門外的竊屍賊就好像死死地用全身頂住,不讓我們入來:「病爪佢有冇弱點?!」
「嘎...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呀呀呀!!!!!!」病爪也不讓我們有思考的空間了,轉頭面向我們尖叫、衝刺!
「光...病爪佢怕光。」我望住正衝來的它,只得硬戰一場嗎。
即使它沒有感染的能力,我們也不免滿身血痕地死吧。
銘凱一手托托眼鏡極速觀察周圍,另一隻手從腰袋取出德國萬用刀在手中旋玩,就好像思考時會忘我地做出的小動作。
「呀呀呀呀呀呀嘎嗄!!!」病爪,近我們只相差四步。
銳利的指甲,快要碰到銘凱的眼球。
彼此只欠一步之遙,銘凱倏地轉身跑向了一旁的牆壁,並踏住上去。病爪跟隨其後,銘凱他踏到第二步時往牆身用力一踩!轉身從病爪上方掠過,並於它的後方落地......
「呀嗚嗚...嗄嘎!!!」病爪令牆壁留下了幾條橫蠻的爪痕。
銘凱停止旋玩自己手中的德國萬用刀:「一陣捉住我。」並把它刺入到病爪的後腦!
「嘶!」
這一下刺擊使病爪徹底瘋狂,淒厲地猛喊。它的反爪一揮,把身後的銘凱弄得狼瘡後摔,屁股坐地。
「咁都唔死得......」銘凱冷冷地勾起嘴角,把腰袋中的一條尼龍繩子拋向了我:「死畜生...」
然後,銘凱快速爬起並跑向了大堂落地大玻璃的位置......!我馬上捉緊尼龍繩子,腦中想著銘凱該不會是想......
「哇嗄嘎嘎嘎嗚...嗚啦!!!」病爪追住了讓它發怒的銘凱。
「冰──!!」銘凱...
他,
用全身的力量迎面撞破了落地大玻璃,衝了出窗外!
他媽的瘋子!
玻璃裂痕的一瞬間,銘凱他的背影與迎面透射過來光芒互相映照著,他捉緊繩子並受我的拉力,而雙腳踩貼住酒店的牆壁外......
「嗄嘎嘎嘎嘎嘎嘎!!!」智力幾乎近零的病爪,則追出了窗外踏了個空從高處直墮到地面。
.
..
...
「砰!!!」沉重的墜地聲。
「...」我盯緊窗口破裂的位置。
漸漸地...
大概幾十秒之後,銘凱捉住了尼龍繩從外面爬回入來了。
一切,也發生得讓人反應不來。
特別是我眼前這個人...他超群冷靜與膽色。
頭髮尚殘留住一些玻璃碎末的他,依舊一副冰冷的樣子喘了點氣:「呼,佢應該死咗。」原來,他待了一陣才上來的原因是想確認病爪墜地後有否生還。
「你...太瘋狂。」我望住眼前深不可測的銘凱。
他逐漸地把尼龍繩收回:「要贏人,就必須比對方瘋狂,冇聽過?」
「但你點會諗到依種方法,」我望住落地玻璃窗的裂口,外面透射進來的曙光,有點猶豫:「我係指...呢一種唔要命嘅方法。」
如果是我...
能做得出嗎。
「其實個一瞬間,我諗到嘅求生方法有幾百個,但係唯一最大機率生存嘅就只有呢一個,唯一要顧慮嘅......」銘凱側一側頭鬆鬆筋骨,在我旁邊掠過、拍了下我的膊:「就只有你。」
「...」
「不過似乎係我多疑咗。」銘凱默默勾起淡淡的微笑,說:「我似乎,可以將命交俾你。」
聽到這句後,面具底下的我也不自覺地淡笑。
大家各自,都沒有聲音的笑。
「下次我隻手,可能唔會再咁用力。」我望住自己被尼龍繩擦破了皮的掌心,感覺又熱又赤。
再沒有物件固定的情況下,我要憑力氣拉住個成年男人維持在半空十多秒,我也不禁佩服自己的厲害,和被他瘋狂的行為激發了的腎上腺素。
「你把遮。」銘凱把餐廳門外掉落的傘子拋回給我。
我舉手把傘子接住:「走吧,」
「已經,浪費咗好多時間。」
我倆不約而同地說出這句。
不破尚...
看來在我挑戰你之前,
那路上還有很多忠心的瘋犬,是我要必須清除掉。
沒想到一次上酒店的觀察,會讓我們經歷了此等生死的冒險,俗語常說:「好奇心害死貓」是真的。
不過,可能我們是有九條命的「貓」吧。
沒有病爪的壓迫下,我們總算能全心全意地去把樓梯間的門撞破。我和銘凱連續地用腳踢擊門身,長久之下,對面用住全身力氣去擋門的竊屍賊也不免力竭。
「砰!砰!!砰!!!」離開的門,終於被踢開了。
「啵...喲嘎嘎...啊...啊啊......」可以看出,竊屍賊的表情有多麼的害怕。
就像隻可憐的小狗一樣,不...它沒狗兒般可愛。
是一隻可憐的怪物。
「畜生。」銘凱抓住了它的脖子,舉到眼前凝視著:「累到我哋......」
話未說完,銘凱就一手將竊屍賊擲出到落地玻璃窗裂口那邊,讓它與病爪相同地從高處摔死。
就算病者能夠逃過生老病死的苦,也還是不能逃過大自然的力量──地心吸力。
在我們解決酒店的病者後,便趕快離開這個危險之地,與銘凱一起從樓梯落到地下。
去到地面,銘凱走到已經摔死的病爪旁邊,說:「果然...陽光係弱點。」在陽光的暴照下,病爪的肌膚已經快速脫化。
「地心吸力係佢嘅弱點,」我想起自己以前不斷引誘病者從商場二樓跳落一樓:「智力都係。」
銘凱點點頭,把萬用刀和一包粉末取出:「仲可以繼續?」他問。
「繼續調查?」我說。
「我一出嚟,就唔會要自己做義工白行一敞。」他把不明的粉末塗到萬用刀的刃上。
我答:「只要你肯,我永遠都會喺身後。」不得不讚,他的心理質素極好,要是大本營的人遇到這等事,恐怕行程馬上就要結束了。
「咁我哋繼續。」塗完後,銘凱他把萬用刀收回到腰袋中。
從拷問夏當所得到的情報,我和銘凱都決定要先調查附近有關教堂的地方一遍,直至找到病者平權組織潛入來將軍澳區的成員。
「你把遮上面其實有冇特別?」前往彩明村的路上,銘凱望住我傘子前端的刺針。
「冇...單純嘅刺針。」我答。
「唔加毒藥之類?」銘凱疑惑地皺眉。
「我手上冇啲咁嘅嘢,而且冇乜啲研究。」我無聲淺笑,說:「如果唔小心毒到自己,就麻煩。」
「我可以教你用,」銘凱托一下眼鏡:「武器就好似一條蛇~你加咗毒藥上去,就會變成危險至極嘅毒蛇。」
「你剛才個把粉?」我說。
「麻醉粉末嚟,你有手套?」銘凱把其中一包送給我:「拎去用。」
既然他送到給我,我沒不用的理由吧。
「你哋不良人好鐘意用毒?」我把麻醉粉末塗到雨傘前端的針刺上。
銘凱冷冷地答:「用毒係基本,特別係對人類,可以幫你節省好多不必要嘅力氣。」我想起,無論滿天亦或馬德梵,在與我對戰前都會用到「毒」這門功夫。
「可以問你一個問題?」塗完麻醉粉的我,想趁這個私人的空檔,問銘凱一個問題。
「答到嘅,我都會答。」
「點解不破尚要你哋搵北賢南愚。」我記得,在會上有人這麼提過吧。
「你試下講出自己認為嘅答案先,思考係件好事。」
「為咗掌握呢區嘅情報?」不得不說,南愚他上次給我病童的情報是挺有用的。
「你諗到一般人表面都認為嘅個一層,」銘凱搖頭,嘴角冷淡地揚起了弧度:「但你諗唔到佢內心個一層。」
「內心?」
「佢想知道嘅嘢得一樣,就係滿天嘅下落。」銘凱作為心腹,果然猜得透不破尚的主要目的。
但我不會把南愚北賢的位置告知他們。
「差唔多到。」
說著說著,我們已經到彩明苑附近的一間社區教會堂了。
那間社區教會堂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,就足夠數十個人入去。雪白的牆身和頂上的十字架,都是教會的證明。
「似乎冇乜動靜...」銘凱耳貼住牆。
「直接入去。」我一腳踢開了教堂殘舊的木門。
入面一個人也沒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