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連細路都想害...」阿玲又再與董倫對話。
「我冇做錯~」董倫裝成一個小壞蛋一樣,跟我們訴說個秘密:「我只不過同佢兩個講...上嚟玩下遊戲,贏咗就有得食雞脾!佢哋就自願上嚟~怪得邊個?」
「第三輪遊戲即將開......」就在董倫要宣佈下個敵人之際,一位手下走到他旁邊,交頭接耳的說了些話。
董倫原本揚起嘴角的趣味笑容慢慢垂下,把目光移到我身上保持凝視,就像在聽一些關於我的事情。
「咳~」董倫似是鄭重地宣佈一些事情,暫時停下轉盤遊戲:「見今日係我嘅開心日子,你兩個~走吧。」
「...」無論是我們,或是在場的眾多來賓都呆住了。
上一秒想我們死無莽身之地的態度怎麼變了......
「又想玩我哋...」阿玲盯住他。
「叫你哋走,再唔走就冇機會。」董倫嘴上展出一個很假的微笑。
「死返落去你哋嘅貧民窟~呢道閘同外面落七樓道鐵門都打開咗~」董倫態度反常得詭異,是陷阱?
可是原本封閉著我們出路的鐵閘,真的被拉開了。
我跟阿玲互相對視一眼,然後她抱起了兩個孩子,我則護在她後面跟著。
「喂...搞咩啊董倫...我哋先睇到一半,啱啱高潮位...」一位來賓無奈地問。
「噓~」董倫將一隻食指放到嘴前,說:「今次出咗啲小意外~係我都估唔到,不過下次再見到佢哋,我一定唔會放過。」
董倫他對住我們的背影,亮出了深長的微笑。
我們有點不敢相信,因為真的逃出到外面了...而且周圍不像有什麼陷阱。
「肯定係董倫驚殺咗我哋會後患無窮......驚俾老賢知道,先放我哋走。」拖住兩個孩子手的阿玲說:「果然...只係一個貪生怕死嘅卑鄙小人。」
「阿玲,你帶兩個細路落去先...我去叫王達尼一齊走,佢應該仲喺間房入面。」我想那傢伙還傻傻地等著。
「好!」阿玲同意,便帶住兩名孩子離開。
而我,則準備前往到王達尼所在的房間,可是在轉身的瞬間......我就感覺到了。
那個人,的存在。
「你差啲白白斷送咗性命啊...」他站在我後面不遠處的暗角位,手肘靠著欄杆、掌心托著下鄂,對我怪怪一笑:「M。」
Dr.D。
「係你...」他的出現,令我不禁把剛才董倫反常態地放過我和阿玲的事聯想起來:「係你幫我?」
「Who knows?」Dr.D無奈地攤手,嘴角輕淡地揚起:「後日嚟見我。」
可惜他的面具,我不能觀察他眼眸中的情緒。
Dr.D交代完一句,就這麼離開、消失在我眼前。
之後我去了找王達尼,這傢伙原來不知不覺地睡著了,把他叫醒後我倆就一起逃出八樓。
「真係漫長......」王達尼抓抓鬆亂的頭髮。
「下次唔好再上去。」我回頭望住一梯之間,卻彷似兩個地方的世界:「佢哋班人除咗開會都幾乎唔會落嚟。」
「當然啦~」王達尼又從口袋拿出那條自己偷來的紅寶石頸鏈,望住其美妙的光澤不禁笑著說聲:
「賺咗。」
事情,算是暫時告一段落。
「你偷呢條頸鏈有咩用?」臨分別前,我問。
「我......拎嚟送俾意中人。」王達尼淺淺一笑。
「以後唔好再靠近上面。」
「哈哈哈,你都係~」王達尼拂一拂手袖的塵,轉身離開。
之後,我去了看一下阿玲,那兩個孩子她都帶回了學堂,她說第二天就要向老賢報告,理所當然地,老賢也幫不上什麼忙。
始終,大本營中沒說誰最大。
一切都只是互相制衡而已。
「阿玲,你暫時去學堂,負責照顧好班細路先,唔好需要再監測任何人住。」老賢交代。
「老賢......佢哋班人肯定有啲陰謀...」阿玲急著解釋,說:「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...」
「放心,我已經搵咗人監視佢哋。」老賢繼續耐心對阿玲說:「呢段時間,你就好好收下你個股老脾氣,照顧好班細路先。」
「係...」雖然看得出阿玲不太情願,但她還是接受了老賢的建議。
在圖書館辦公室門外等候著的我,見她神情有點頹氣地出來,反而覺得是件好事。
因為阿玲她對任何事都太有自信了。
我當然亦進去見了老賢一面,出來辦公室的時候,口袋裡已經多了一顆果汁糖,正好補償我昨晚因為賄賂失去的那一顆。
「你就好...」阿玲跟我並肩離開圖書館時,說。
我沒有望她,但細心聆聽著。
阿玲又說:「琴晚嘅事...對唔住。」
「你...」我轉身望住阿玲,實在想不出她有什麼優點能鼓舞她,只能淡淡道出一句:「大概係我喺大本營見過之中,最勇敢嘅人。」
說完之後,我對她點頭,便離去。
「你...意思係...」阿玲望住我的背影問。
你是我見過的之中,
最勇敢表明對抗大本營權貴及不公的人。
雖則正義老是暴露於光明會顯得危險且老土,但有時候就是需要這樣的人,才能夠使它一直讓人注意到,頭頂上的光芒。
關於Dr.D的那一方面,我有去找他。
他依舊給我煎牛排,倒紅酒,只是我不吃不喝罷了。
還是乾身的麵包比較合我胃口。
「隨便食...!今日你想食咩都唔洗同我客氣...你想食鵝肝都煎得到。」Dr.D一路說一路用欣賞的眼神,讚嘆著我的裝扮:「我嘅珍藏品好靚好靚......」
「你叫我嚟,應該唔會就係坐喺到俾你望。」我拉回到重點。
「我啊......」Dr.D像做了什麼鬼鼠之事一樣,悄悄地走到我耳邊低聲說:「已經知道點樣對付病爪。」然後,還不忘在我耳邊嘰嘰嘿嘿的笑了數聲。
「病...爪...」我印象中的它,就是刀槍不入的病者。
「仲記得三個月之前......」Dr.D板直身子,雙手放後充當一個學者般,說:「你幫我收集個一枝病爪血?」
「點都記得...我差啲冇咗條命。」
「個枝血我經過三個月嘅研究,終於搵到病爪嘅弱點......」Dr.D忽然拉開了窗旁的窗簾,隨即一大片刺眼的光線射進來,並瘋狂地大笑起來:「陽光!!!!」
「陽光...?」的確,病爪所在的商場位置幾乎沒有觸碰過陽光。
「佢嘅細胞定係基因都對陽光好脆弱好敏感...只要佢一俾光照到,你推一推~」Dr.D徑自地作勢一推,繼續說:「佢都會好似雞蛋咁即時碎開,M...係咪好神奇!!?」
「你想我去對付多佢一次?」我已經猜到他想我怎做了。
「果然感染到我嘅智慧啊。」Dr.D詭笑。
不過,Dr.D不單止想我消滅病爪,還想我多帶一些「戰利品」回來。
「帶佢身體隨便嘅一部份返嚟。」Dr.D又想拿來..
研究?
我靜靜思量:「引病爪出自己洞穴......」應該很容易,它是沒有智慧的病者。
離開前,Dr.D望住我良久,感覺他面具底下......總是用著某種眼神凝望住我。
至於是什麼眼神?猜疑、信任、賞識、冷漠,我頭一次有這麼強烈的好奇心。
好想...
親手去拆下他的面具。
「仲有事?」見他的目光亦未肯放過我,我便問。
「如果以後你負責狩獵病者,我負責研究病者......」Dr.D點點頭、轉身回到房間,用正常的聲線說:「應該好有趣~」
經歷過數次對付病爪的經驗,加上我還餘下一顆Dr.D以前給我的「D-1」藥丸,所以身體都沒以前般震顫。
在出發前的一天,我又走到了天台凝望外面的風景。
天空依舊灰沉,陰風綿綿地吹拂,陪合著死城的氣氛。
如果連人類都失去的話,大概就變成怪物之都。
病者都會取代我們人類在地球的居住權。
我想,老賢就是為了極力阻止這件的發生,而建立有人類社會制度的大本營吧。
董倫他們真的膚淺啊,
窮盡精力所追求的,就是建困於大本營中的權力。
又或者...
我們人類有Dr.D和老賢,就能見回以前的藍天了。一想到這裡,我不禁對老賢監視Dr.D的任務,感到猶疑不決。
行動當日,除了手上的雨傘之外,我並在王達尼那邊買了把防反光小刀。雨傘好用,但能夠穿刺皮膚與骨肉的刀也不能缺少,採集它身體的部位時也易一點。
今天,雖說不上是晴天,但太陽也依稀地照射住大地。我選擇了在中午離開大本營,這個時候的太陽算是最猛烈。
我亦如同第一次離開大本營般,透過李惠利大樓一旁的窗台跳出營外。
幸運地,在路上只是遇到一隻大耳。
它蹲在地上,凝望住自己雙手,雙掌做著不斷拉拉合合的合十姿態,走近點去看,才發現它手上都是舔舔的耳液。
很嘔心,但我還是趁它這般專心的情況下,從後偷襲了它,用雨傘狠狠地刺入其深似洞穴的耳窩之中。
「滋滋滋──」怪怪的聲音。
大耳瞪大了眼睛,向前傾倒死去。
在所有怪物之中來說,我最喜歡對付大眼,其次大耳、大鼻、舌女、舌女、病爪,最後是病腦。
病爪空有一身利刃也沒用,
我對病者的最原始的畏懼,始終留在第一次遇到的病腦身上。
那比擬人類的智力,才是人類最需要畏懼。
又或者是因為它們太聰明,聰明得知道自己只需待在病窩之中,人類也會全部消滅,根本用不著自己出手。
一邊回想一邊行路,不經不覺間我已經到達了病爪所在的商場。每隻怪物都有它的弱點,不過病爪需要用到自然的力量去處理...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。
原本我想了個方案,是簡單的用鬧鐘把它引出商場外,可是我到達病爪的屍窩不遠時,我聽到了人類的聲音。
「阿宇,走啊...」
「Leo......你返去...同佢哋報告...」說話的人顯然重傷。
「咁你女朋友...」
「保護好佢......」
我眼前的一幕,是兩個男人一躺一蹲的。
躺的已經血流如注,蹲的望住眼前的病爪也只是待死。
「我盡力引開佢...你跑...」貌似叫阿宇的重傷男,似乎想對病爪全力呼喊地大叫。
「收聲。」靠近到他們兩人後面的我,說:「唔好叫出聲...」
病爪亮出怪裂的笑容,就像等不及要將眼前的活人撕開,我打開了鬧鐘的響鬧。
「叮叮噹噹叮叮噹噹叮叮噹噹~~~~~!!!!!」
「噶...嚶......」病爪被我的聲音吸引住。
我握住鬧鐘跑到去商場平台外面,在用力掉了出去外面陽光照射的位置,病爪以極快的速度就衝了出去把鬧鐘摧毀,之後轉身想處理我時,卻顯得渾身不自在......
熾熱的太陽開始刺穿它敏感薄弱的皮膚,燒至入肉入骨,病爪在太陽之下,完全沒有還擊的能力。
繼而,病爪在太陽熱力的燒灼之下,倒臥在地上,熱力更為均衡地照射它全身。
安全起見,我待多一、兩分鐘,見它還未動才上前收割。
望住不堪一擊的病爪,突然覺得以前的自己很傻,怎麼可以在商場裡頭大戰幾個會合再死裡逃生?現在卻只需一個小鬧鐘,就把它弄得死死的。
我蹲下來開始用小刀收割病爪的身體部位:「比想像中簡單......」我對Dr.D又不禁起了三分敬畏。
頭,應該就是最好的「戰利品」吧。
「先...先生......多謝你...救咗我哋。」剛才那兩個男人,其中疑似叫Leo的金髮少年走來向我問:「請...請問你......可唔可以幫手了結我朋友條命...佢唔想死咗之後變病者......我落唔到手殺佢...」
原本打算割完頭就走的我,愣了一下:「你朋友俾病爪攻擊唔會受感染,趁佢未流血死之前...幫佢止好血。」
「等...等陣...點有可能!?」
「佢身體冇紅點。」我邊行邊說。
「係...」
「即係冇事。」
「我要幫佢止血先!!?」他著急地問。
我點頭。
他的朋友就馬上撕下身上的衣服,為他躺血的朋友止血。見他這麼有心,我就順提一句:
「你帶住佢,跟我嚟。」說不定,大本營會收留他們。
「多謝你...」
「救我...」驀然,那一把不名的女聲又出現在商場內。
「邊個!?」Leo緊張地望向四方。
我說:「唔洗理...走。」我直覺告訴我,現在去追尋聲音來源只會自招死亡。
我握住病爪的頭回去大本營後,營內的人都以驚訝地眼神望向我,儘管我已經一早用了Dr.D給我的多重密封膠袋套住,但這也只好怪它是透明色......
「先生...我哋點?」Leo跟住我步入後,問。
「你有個流血嘅朋友,一陣自然會有人招呼你。」我說。其實他們的生死,我都不太想理會。
「汪!」經過廣場時,我巧遇犬京了。
他的狗,對住我的「戰利品」吠著。
「......」犬京望了望膠袋,再盯住我。
我沒理會他,繼續取著病爪的頭步入D橦醫療室,交給Dr.D。
「你越嚟越順手。」Dr.D見我一進來,便知道任務成功了。
「你要嘅嘢。」我把病爪的頭,交給了他:「點解你要俾個透明膠布我用......」
剛才...受了不少旁人的白眼。
「我多重密封膠袋得透明~」Dr.D勾起了不知是好是壞的嘴角,把病爪的頭收下、微笑:「嗯...仲好新鮮。」
「冇事我就走先。」我說。
「隨便~」Dr.D把被多重密封膠袋套住的病爪頭,安放在工作桌上。
臨離開房間前,我總是覺得身後有目光盯住我,我便下意識地轉身望了望,然後不知是我眼花還是幻覺......
那病爪頭,目光好像比我割之前變得不一樣。
變得...
更兇殘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