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回

第十一回

中區帝京酒店頂樓有一處固定的結界,連結「人」與「隱」兩個不同維度世界。數不清的異化惡魔正從此處湧向人間。牠們附身於人類身上,進行無目的的殺戮。深夜三時,全城已進入緊急狀態。軍警雖然已經出動,但完全無法控制狀況。殺死附身者並無法傷害異化惡魔,反而令情況變得更混亂。

路克獨坐酒店地下大堂咖啡室的梳化上,一邊喝著威士忌加冰,聽著柔和的背景音樂,一臉悠然自得,彷佛他正為自己做成的破壞感到非常滿意。

他突然聽到背後一串腳步聲,回頭一看,見到辮子姑娘及無頭武士。

「路克啊!現在就要公然展示我們的實力嗎?」辮子姑娘道:「太心急了吧?我們在其他魔界王軍團的滲透工作還未足夠的。」

路克微笑道:「不。這正是最佳時機。看!讓惡魔族聞風喪膽的東方佑都被我收拾了。現在高舉血誓者的旗幟,必會吸引更多惡魔族加入!其餘惡魔王判斷形勢,一定會站在我們這一方,向人類宣戰。」他拿起酒杯,喝了一口,續道:「這城市中的特查局總部被攻陷,只是時間問題。你們耐心地多等一會吧。」

辮子姑娘瞇著眼,似笑非笑地道:「我當然希望你成功。但可不要低估來自人類的反撲力量啊。」

路克道:「軟弱的人類,憑甚麼阻止我?」說到這裏,他突然又激動起來,站直身子道:「人類除了污染自己的環境外,還懂得甚麼?寄生蟲!癌細胞!完全不懂得愛和包容的下流種族,不配擁有這麼多美好的東西!他們一定要被好好調教!」

「你錯了!」

酒店大門打開,一條輕盈身影在紅地毯上彈跳了幾下,已來到路克跟前。她正是明晶。

「人類也創造過很多好東西。」明晶指著路克道:「不過你眼中只有仇恨,當然甚麼也見不到。」

路克對明晶的出現頗感意外。他快速地左右瞄了一下,透過落地玻璃可以見到街上大量的異化惡魔到處奔走,卻一個附身者也沒有。

明晶道:「找你的喪屍大軍嗎?他們正在跑馬拉松啊。」

同一時間,兩條街以外的大馬路上,小魚正駕駛著一輛電單車,以穩定的時速前進。電單車後座位置綁著一個大型擴音器,播放著節拍強勁的流行曲;而他身後至少有三百多名附身者在緊隨不捨,最接近的只與他相距三公尺。

小魚正上方,一頁雪正在高樓大廈之間飛翔。她居高臨下,看清了地上一切危險路障,透過對講機對小魚道:「你前方小路有三個附身者,不要轉入去。直行到下個路口轉左。記著,不要低於時速五十公里啊。」

小魚道:「好的。」回頭看一看身後,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。他心中暗叫一聲:「黑池醫生真厲害!不愧為科學怪人!」

黑池把多名附身者捉到醫院作深入研究,並在短短時間內,就牠們的能力作出了科學分析。附身者氣力大約為平常的兩倍,最高能以時速四十五公里奔跑。不畏痛楚,並只會被聲音吸引。利用這些特點,黑池向眾人提出了方案:「由小魚騎電單車盡量吸引路上的附身者。你的車速在四十五公里以上,牠們就追不上你;但太快的話牠們卻會放棄追逐,所以你必須保持一個危險距離。只要確保一條暢通的路徑,你就能帶著牠們一直繞圈。當然這個圈要夠大才可。」

「然後其餘的人馬上攻入酒店,對付路克。小魚不能拖延太久,所以必須速戰速決。」

正當小魚帶著數百附身者跑步之際,明晶已率先到達酒店。

路克盯著明晶一會,道:「原來是這樣。你們把這一帶的附身者引開了。沒辦法,牠們智力有限呢。但這是無用的!不消一會整個城市的人類都會被附身,這種小把戲根本毫無意義!」

明晶道:「你要立即停止!我現在要拘捕你!」

路克大笑起來,指著明晶道:「妳真的太好笑!真把自己當成人類了?」轉頭向身邊的無頭武士道:「替我殺了她。」

無頭武士悍然拔刀,向明晶猛砍過來!

「兵!」

虎追如狂風掩至,沉重掌擊把無頭武士打飛!

鍾離也在這時間趕到,以連肘鋼刀向路克刺過去,卻被辮子姑娘架開!

明晶縱身飛躍,晃眼間已到路克面前;一記迴旋彈腿將他踢飛老遠,撞破了玻璃掉到了街上。

路克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玻璃碎道:「妳想玩嗎?就陪妳玩一玩。」明晶幾下彈跳,閃電般來到路克頭上,再施展拿手的側踢。

路克一把抓住她的腿,順勢將她狠狠撼上附近的電燈柱。

「嗚呀!」這下重擊力道幾乎把她攔腰折斷。她痛得叫了起來。這時眼前飄過一陣冰冷白霧,她心知不妙,連忙忍痛翻身後躍。

「兵!兵!兵!兵!」幾枝巨大冰錐自不同方向猛插過來,她稍遲半秒閃避全身已穿了幾個大洞。

路克一臉高傲,微笑著道:「不純淨的小惡魔。妳是鬥不過我的。」

明晶跳到一旁後,發覺左腿不聽使喚,只能單膝跪下!原來剛才被路克抓住時,已凍傷了腳踝。她最強的彈跳能力被封住了!

路克一步步踏前:「明晶小姐。妳被人類利用了。妳一定不知道吧?妳的父親正是在大約章之戰中死在東方佑手上的!他殺了妳父親,再擄走妳,教妳背叛自己的親族!多卑鄙的人類啊!」

明晶一拐一拐的後退,路克張開雙臂道:「我現在告知妳真相了。妳應該醒覺,加入我們,一起向人類復仇!」

明晶道:「你所說的組長大人早已告訴我了!還有一點!我是人類!這是我自己選的!」

在十六年前在隱界發生的大約章之戰,東方佑以火龍之力大破惡魔軍團,當時死在他手上的惡魔族成員不計其數。戰後他在遍地屍骸中竟發現一名女嬰。他將女嬰帶回人界撫養,為她改名為明晶。東方佑在明晶十四歲時,將當年的事全部如實相告。她在人類與惡魔兩個身份之間,選擇了前者,並在同年加入特查局。

路克聽到明晶的話,搖了搖頭道:「愚不可及!妳所選擇的是一條絕路!」他伸出右臂夾緊姆指與食指,清脆地拍了幾下。手邊的寒流凝結成多根冰錐,向明晶疾刺過 來!

明晶單腿屈膝,僅在冰錐將至之時猛力騰空。多根冰錐全數落空。

「哦?」明晶騰空之快,令路克一時之間失去她的踪影:「她逃走了?」

這時他耳邊聽到身後破風之聲,急忙側閃;明晶的長尾僅在他肩膀擦過。

「哼!這是妳最後的把戲嗎?」路克迴身,拍了一下手指。一根冰錐自手邊激射而出,貫穿了明晶身體。她飛退幾尺之外,倒地不起。

「嘖嘖嘖。真是遺撼。這是妳背叛親族的報應。」路克保持一貫微笑:「後悔了嗎?」

明晶吐出一口鮮血,掙扎著撐起身。雖然傷得很重,但她眼神中卻有一種得意的成就感。

路克呆了半秒,往下望一望自己的身體,見襯衣上穿了一個洞。他伸手入口袋,發現電話已損毀了。

他怒道:「妳……」原來明晶從來的目標都是路克身上的電話。她從後突襲路克時,故意露出痕跡,待路克閃避之時覷準時機以長尾打穿他襯衣內的電話。

路克的電話被破壞後,所有異化惡魔都像突然不知所措的呆立原地,停止繼續由結界湧進來人界。而附身者也一樣,只在不停搖擺頭部,不再主動攻擊身邊的人。

駕著電單車的小魚望著倒後鏡,見後方附身者們突然不再追趕他,叫道:「一頁雪!妳看到嗎?」

一頁雪道:「看來他們成功了!」

小魚關掉身後的喇叭,將電單車掉頭駛回酒店方向,叫道:「我們也過去幫忙吧!」

帝京酒店算得上是區內最高的建築物,登上它的頂樓能夠俯瞰全城面貌,令它成為遊客熱愛的一個景點。但在隱界中的它卻矮了一截。四小時前,異化惡魔的全體大爆炸把它頂樓以下兩層結構完全摧毀。

在一片散亂的瓦礫堆下,有一隻右手露了出來;食指在有節拍地擺動著;似乎是女團粉紅鑽石的某首歌曲。這隻得意的右手主人,正是東方佑。

他奇蹟地在大爆炸中生存下來,但傷勢卻非常沉重,被壓在厚厚的水泥堆之下無法動彈,只有一截手腕露出外面。他的神智是清醒的,在這段時間他想起很多事情。包括他的弟妹,還有他那位父親。

東方佑與他的弟妹東方博、東方螢及東方瞳都背負一段受詛咒的家族血源,令他們一生都無法避免地成為魔界追殺的對象。他們在搬入火龍之家後知道了這個真相,並努力地生存下去。

十六年前,他們以為早已過世的父親費曼出現。他把殘疾的東方螢治好,並向東方佑私下提出能夠永遠解除詛咒的方法——讓所有詛咒由身為兄長的東方佑全數承擔,而他必須與弟妹切斷一切關連。

為了讓他的弟妹能過正常人生活,他接受了這個提議。在佛利反的協助下,他把弟妹的記憶洗去,徹底斬斷因緣。帶著痛苦和憤怒的心情,他獨自進入隱界。然後就發生大約章之戰。

想到這裏,他顯得十分失落。

東方佑仍被壓在瓦礫下,他的思緒繼續飛馳。回憶起大約章之戰結束後,被特查局招攬的情況。他提出唯一的條件——好好安置他失憶的弟妹。之後東方家姊弟以新的身份在城中生活,東方佑偶然會在遠處張望,確保他們一切安好。十多年過去,他們都有自己的發展,有的已在外地定居。

這時東方佑感到一陣昏眩。他的血壓過低,馬上就要休克了。他腦中閃過弟妹的容貌,然後再隔一會,他想起了父親。

自十六年前那次相遇後。費曼再度在他生命中消失。東方佑對費曼的印象是依稀而陌生;只知道他渴望超越人類,成為不死隱仙,為了達到這個目的,他非常無情而不擇手段。他會在這時想起這個父親,連自己也感到奇怪。

昏昏沉沉之際,他突然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。壓在他身上的水泥塊被逐一移走。一隻強而有力的手,握住了他,將他一把拉出瓦礫堆。東方佑勉力抬頭一看,救他的是父親費曼。

「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死掉的。因為你是我的兒子嘛。」

費曼穿著一套整齊西服,外面一個褐色大衣。一頭長髮向後梳,留著小馬尾。戴著一副精緻的眼鏡,看來大約五十歲左右,容貌端正,卻隱隱帶著一種憤世疾俗的狂氣。

東方佑躺在地上,緩緩地道:「甚麼風吹你來?」費曼道:「嘖嘖嘖。關心兒子也需要理由嗎?」

東方佑雖然重傷乏力,但也勉強擠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。

「嘿嘿……真是的」費曼邊笑邊伸出右手,只見掌心之上漂著一個小氣泡;氣泡困住了一隻小蟲。小蟲通體赤紅,在泡內亂衝亂撞,牠正是當日虎追設法想得到的血蟬。

費曼出手如電,大力把氣泡連同血蟬一起捏破。他緊緊握住拳頭,大量鮮血開始由指隙中滲出。一隻細小的血蟬,擠出來的血量卻是出奇地多,全都灑在東方佑身上。

「不用多謝我,兒子。」費曼道:「這是父親的本份。我也是靠這個治好你妹妹的。」東方佑感到身體慢慢地開始重新運作。

費曼道:「你恢復氣力之後,一定會嘗試拘捕我。但在此之前,我們可以輕鬆談一談。」他轉了個身,在瓦礫堆中俯瞰隱界中的城市,淡淡地道:

「血誓者,是惡魔族內一個非常隱秘的組織。連我也只在一年前才知道他們的存在。」

「自從大約章之後,惡魔族的軟弱態度令某些激進份子非常不滿。他們暗中連繫起來,十多年間漸漸形成一股勢力。他們有多少成員,到現在也是個謎。那位給你製造麻煩的路克,只是其中一個頭目而已。」

東方佑道:「你知道關於他的事?」

「路克的父親皮卡是惡魔王尤奧軍團中一位有名的戰士。他在大約章之戰中死在你手上,那時候路克還是個小孩子呢。他成長過程中心中充滿仇恨,嘿嘿,順理成章就成為血誓者的一份子。」費曼托一托眼鏡:「他的環保理念……說真的,我也不太喜歡。所以兒子你要出手制止他啊。」

東方佑道:「是嗎?原來我殺了他父親。」

費曼笑道:「不必介意啊。那時候你所殺的惡魔族,全部是自己申請的。」他說到這裏,眼中露出興奮的神色:「我跟你說過了。永遠解除你身上詛咒的唯一方法,就是站起來,直接打敗它!讓那些想吃你的惡魔畏懼、退縮,詛咒自然消失了!我的寶貝兒子,你完完全全做到了!我真的很驕傲!也很羨慕!」他停頓一會,望住兒子續道:「你唯一的弱點,就是太依戀做人類。若你願意一直保持著「龍」的形態,怎會有現在這種險死橫生的狀況?」

東方佑道:「那樣的話,我寧願死掉算了。」

當年東方佑讓火龍附身後,身體長出了鱗片、長角和尾巴,外觀脫離了「人形」。他之後要付出很大代價才能回復人類模樣。若再次召喚火龍附身,恐怕就會成為不可逆轉的狀態。所以自那次之後他一直把這個力量完全封印住。

費曼嘆道:「我一生追求的東西,由我兒子得到;但他卻不願接受。唉。是不是很諷刺?」

「是的。更諷刺的是,你的兒子馬上就要拘捕你!」東方佑陡地站起身,卻發現費曼已不知所踪。

他並不感到太意外。他抹了抹臉上的血跡,走到破毀的大廈邊緣,看見地上的異化惡魔大軍如潮水一般退卻,緩緩地撤退。他眨了眨眼,道:「看來有人的計劃不太順利呢。」

回到人界的帝京酒店外,路克正為電話被破壞而怒不可遏。他雙手翻動,急速地彈著手指,將一枝枝冰錐狠狠地射向明晶。

明晶只得一條腿能動,靈活性大打折扣,要閃避密密麻麻的冰錐攻勢顯得左支右絀。

路克暴怒狂叫:「妳這個甘心做人類走狗的叛徒!妳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嗎?蠢材!只不過稍為阻一阻我而已!我等一會,換個新電話一切就解決了!不過在此之前,我要妳死!死!死!死死死死死!」他猛力射出多枚體積較細小、但速度更快的冰錐。明晶無法躲避,背部、後腿皆被刺中。

「呀——!」她慘叫一聲,重重摔倒在地上。路克高舉雙手叫道:「走狗!叛徒!看!妳完全失敗了!」

「明晶。妳做得很好啊。」

聲音由路克身後傳來,他猛地回頭,見到東方佑正悠閑地站在馬路邊。

「組長大人!」

路克流露出非常詫異的表情,但馬上就回復平常。他微笑著道:「東方佑先生。又見到你了。你看來很好啊,竟然能在那種爆炸中生存……真的令我很意外。」

東方佑大步向路克走近,一邊道:「有沒有人跟你說過,你那張微笑的臉很討厭。我現在就過來將它打爆。不是一丁點爆擦,而是爆得不似人形那種。」

路克仰著頭,仍然保持著那溫文笑意:「哦?你憑甚麼?憑一張嘴?」他臉上輕鬆,手底下卻全力使勁,凝聚起一陣冰晶寒氣圍著身體打轉:「東方佑先生。你來其實更好。我可以親手了結你,作為新時代的漂亮序幕!」

「去你的新時代!」東方佑搖著頭,步伐未停。兩人的距離去到差不多三公尺時,路克悍然出手!

他雙手交叉高舉,擺出一個芭蕾舞者的優雅姿勢,然後急速向下拍掌!身旁的寒氣向東方佑併射過去!

路克雖然一直保持自信的樣子,但東方佑的出現確實令他感到非常憂慮;因此這一出手已是他毫無保留的全力施展。而他內心已有全盤計劃,這一擊過後他將馬上撤退,保留實力。

他的目光本來一直注視著東方佑,但突然間他發覺眼前變成了一片夜空。他心中暗叫:「咦?人呢?」這時他才感到痛楚,意識到身體正在半空翻著筋斗。當他重重摔在地上時,還未搞清楚發生了甚麼事。

「誰打了我?」路克腦中嗡嗡作響,轉身吐出了大口鮮血。抬頭向上望,只見東方佑正站在他身前。

此時東方佑的左臂自肩膀以下,完全變成了另一個模樣!一塊塊又厚又大的鱗,堅硬的角質盔甲,加上銳利的尖爪。這個正是他十年來鑽研的「龍息呼吸」的效果。

呼吸法的要訣是藉由控制呼吸的節奏,達至與大地震頻相若,稱為天人合一的境界。東方佑考慮到自身的獨特情況,嘗試另僻溪徑;他調整身體的震頻,模仿當時火龍附身時的狀態,結果他發現自己可以短暫讓火龍的威力重現。「龍息呼吸」的力量遠遠不及真正的附身形態,但卻沒有不可逆轉的後遺症。

剛才路克正要全力施展殺招之際,東方佑的龍臂已搶先擊中了他。這一拳速度之快,勁道之強完全在他想像以外。他的下顎被打碎,整個人在半空打了幾個轉才著地。只是簡單的一拳,路克已被打得倒地不起,那溫柔的笑臉也永遠地消失了。

東方佑道:「怎樣?新時代的夢粉碎了。完全經不起考驗呢。」

路克雖然傷重,但聽到這句還能夠破口大罵:「寄生蟲!新時代的夢永遠不滅!我的戰友遍佈全世界!我們必將取得最後勝利!從寄生蟲手上解救地球!創造人人平等的美麗新……」

「蓬!」

東方佑再一記重拳,把路克整個頭顱轟至深深陷入草地內。他緩緩站起身道:「呼——你還是靜一靜吧。」

解決路克後,東方佑連忙去察看明晶傷勢。她身上有多處創傷,但並無性命危險。東方佑將她抱起道:「明晶。我們回家啦。」

明晶道:「好的。」

酒店大堂裏,辮子姑娘與無頭武士、虎追與鍾離仍在混戰之中。透過落地玻璃,辮子姑娘看到外面的路克失敗,笑道:「看來還不是時候呢。」轉頭向鍾離道:「人類啊。你的本領不錯。我們下次再玩。」說罷全身鼓脹,然後「卜」的一聲,如氣球般爆炸。這個爆炸毫無威力,卻噴出大量彩帶、螢光紙碎和五顏六色的氣體,令酒店大堂頓時一片迷濛。待煙幕散去,辮子姑娘與無頭武士已不知所踪了。

虎追與鍾離走到外面,與東方佑打個招呼。鍾離瞪大眼,指著東方佑道:「呀!皇牌人物!」

東方佑一臉茫然:「甚麼?」

這時一頁雪與小魚都相繼到達了酒店。

小魚興奮地叫道:「阿頭!原來你沒有死!太好了!」說罷他看一眼身旁眾人的反應,道:「為甚麼大家都若無其事呢?不是應該高興的嗎?」

一頁雪笑道:「只得你這麼認為啊。我們早知道佑哥哥一定會無事的。對不對?」東方佑神色凝重地道:「我還有重要的事情未做。當然不會輕易死掉!」

小魚道:「阿頭。路克已被打敗,可是街上仍有大量附身者啊。要怎麼辦?」 一頁雪道:「沒錯。雖然他們現在已沒有攻擊性,但附身現象仍然維持著呢。」東方佑道:「先回無名大廈再說。」

由路克電話發出的低頻音波被停止後,附身者不再有攻擊行為,但他們身上的異化惡魔仍然依附著不願離去。不過,這個問題很快就解決了。……

眾人回到無名大廈不久,黑池帶著一具能夠產生各類音頻的儀器到來。他看出異化惡魔對音波的極為敏感,經過在被捕附身者身上的反覆測試後,他發現某個範圍的頻率能夠使附身的異化惡魔畏縮。於是他動手改造醫院裏的超聲波儀器,成為驅逐惡靈的工具,並讓小魚駕駛電單車在城中逛了一圈,所有被附身的市民也都陸續回復正常;而失去依附者的異化惡魔並不適應人界的能量等級,被驅逐後很快就消散了。

這是一宗大型的一級入侵事件,牽涉到數以萬計市民。特查五組連日來拼命導引輿論,疲於奔命。最後山本想出一條妙計,宣稱群眾集體失常是由一種新型病毒引發。特查局付錢收買多名專家醫生提供研究報告,同時全力誣蔑、禁制那些提出質疑的人;他們甚至與藥廠共同開發出一款預訪疫苗,聲稱能有效避免同類情況發生。這款疫苗為特查局帶來一筆巨大收益,於是較早前五組要求增加資源的申請馬上就通過了。

兩個月後的某日。

東方佑正在局長四空先生的辦公室內,匯報關於偵查血誓者的最新進展。

四空先生喝了一口熱茶,嘆道:「這段時間辛苦你了。要找出潛伏的血誓者的確很困難呢。」

東方佑道:「他們變得很低調,看來是在等候時機捲土重來吧。」

四空先生道:「世界各地的特查局局長會在今晚召開一個特別視像會議,討論血誓者的問題。阿佑,你在今次事件中的表現會被提及,並高度讚揚!這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!今晚你就留在這裏吧。」

東方佑皺著眉道:「今晚?」

四空先生笑道:「這種世界性的大會很少有的,你有甚麼約會也該推辭吧!」

東方佑神色再次變得無比凝重:「對不起。這個會議我有要事不能參與!」說罷急步走向電梯口。

四空先生叫道:「等等!」

東方佑道:「下次再找你飲茶!」

當晚正是人氣女團鑽石粉紅除夕演唱會的首場,東方佑與二組各成員都是貴賓廂的坐上客。

跟隨強勁的音樂節拍,明晶興奮地揮著手:「寧兒——!」一頁雪道:「真是出色的表演啊!」

黑池靜靜地觀看著寧兒,在舞台上施展渾身解數。虎追已正式復職。他正瘋狂揮動著螢光棒。

小魚向身旁的東方佑道:「阿頭。我知道了。你說還有很重要的事未做,就是看這個演唱會吧。」

東方佑那張看似快要睡著的臉露出了一份滿意的笑容,道:「人生啊。總有些美好的東西,值得拼命去保護的。對不對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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