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……發生了甚麼事,這不可能!」似乎和我一樣遭到相同待遇的人,難以置信的叫道,「我非常肯定,我走的是直路,不可能會回到這個地方來的!」
「我也是相同遭遇。」我不知道現在該作甚麼表情。
「你不明白,我走的是真正的直路!」那人詳細的把他原本應該要走的路線走出來,「從這裡走出去是一條大馬路,然後便有一條行人天橋……巴士站總就在小路的盡頭去,在那裡,我只要乘搭--」
「不要再說了!我在這裡讀了六年,比誰都更清楚這裡的路!」我被他的話也弄得神經緊張起來,只能對著他怒吼道,「你他媽的再在這裡說廢話,我就把你的雙腿打斷!這樣你就不需要回家了!!」
說罷,包括他在內,就連我也被自己的話吃了一驚--我從來也沒想到自己會對著陌生人說出這樣的話來,彷彿這場白霧會令每一個人的思維模式改動一樣。
或者說,是自身的恐懼感使自己做出了這樣的舉動來。
無論如何,我決定再一次轉頭回去,這一次,我決定完全不以記憶作引路工具,只是單純的向著同一個方向走著。
為免自己走歪路,我甚至把打開手機的羅盤,確保自己正以不變的方向前進。
在路途上,我竟發現了同班的同學。
「是你?」我看著楊充倫,那名受欺凌的學生問道,「你的家應該不是在相反方向的嗎?為甚麼還會來這個地方?」
「你認為,現在的路還會有所謂的相反不相反嗎?」楊充倫沒好氣的說道,語氣比以前有力了許多,看來也只有不再遭到欺凌的時候,他才會表露出那種正常待人的態度來。
「我只是正在走著直線,看看能不能因此而跑到一個能看到霧以外的東西的地方去。」
我聽罷,就展示那個羅盤給他看,「那就好,既然我們有著同樣的目的,那不妨就一起走吧,路上也多個照應。」
楊充倫看著我,眼珠來回的轉動著,他停頓了很久才作出了反應。
「哦,好吧。」
「那我們這就一起走。」我說罷,再次往著同一個方向走去。
「……你認為,到底發生了甚麼事?」在路途上,我們一直沉默著,為了避免尷尬,我決定開始和他聊天。
「甚麼發生了甚麼事?」他問道。
「當然是指我們現在站著的地方,到底發生了甚麼事。」我看向周圍,說道,「整個地方的東西都變成了濃霧,而我們現在就站在這些不明成份的霧之中。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楊充倫搖了搖頭,「我只知道,肯定不會是香港空氣污染太嚴重的原因。」
「你也有你的道理。」我白了他一眼以後道,「老實說,你記得這些霧是從甚麼時候開始出現的嗎?」
問這個問題的原因,是因為當我嘗試回憶起今天所發生的事情的時候,卻總是記不起午飯之前那一課之前的內容--準確來說,應該是非常模糊。
我只記得,主任把我們集中到操場去,並告訴我們潘菁妍兩次打破了警鐘,害得警報系統不斷誤報--而兩次警報是在甚麼時候出現,我卻出乎意料的忘了。
正常來說,這樣特殊的記憶,應該不會在一天以內就消失不見才是。
但是,兩次警鐘就和其他的課堂一樣,好像是一年前才經歷過的,而不是今天所發生的事情。
「……我也不知道,我忘記了。」而現在,楊充倫也和我有著同樣的反應來,「最上一次能記住的,就只有雷主任把我們聚集起來,告訴我們有人打破警鐘的這件事而已……」
聽到這裡,我不禁打了個寒戰。
和我的遭遇,一,模,一,樣。
「你是認真的……?」雖然如此,為了避免聽錯,我還是決定再一次作出確認。「這天過得這樣特別,分分鐘就是我們一整年裡頭最深刻的記憶了,即使如此你還是忘記了它的內容?」
「沒有錯,我也不知道為甚麼。」楊充倫道,「雖然有很模糊的概念,知道的確有人打破了警鐘,的確有人被捉住了,的確上了今天的課,但是,還是無法想起確切的內容。」
「老實說,我也是這樣。」聽罷,我也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,「所以不用害怕,我想不只我們,大概所有的人都有著這樣的情況。」
楊充倫看向我拍向他的手,似乎正在想著甚麼。
突然,他抬起頭來,指向一個方向,有些無力的道。
「失敗了。」
我看向他所指的方向,又一次的,出現了學校的模樣。
「看來,我們的老師,真的非常想我們回校補課啊。」
事到如今,我也只能這樣解釋這個現象了。